【昊健】退相干 （中）
我也不造为啥tag里看不到上篇，这篇发了可能也看不到？
还是给个链接好了：《退相干》（上）
再次强调这篇伪科幻设定真的非常有病。
以下为2017-09-20定稿，2018-02-11发布的修改版。
加上了一些原始构思中有、初稿写时不易表述于是删掉的内容。改动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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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董子健的片场在市郊的一处摄影棚。在他的描述里，他的电影追求令人神往的时代感和明澈悠远的意境，并拥有一个永远都能引起人类共鸣的主题——爱情。刘昊然原本期待有机会去往乡村或者周边的卫星城散散心，市郊也不错，至少空气不会那么凝滞。到达片场才发现城市的边缘依然遍布人类及其痕迹，空轨、地铁、轻轨、车辆、高楼、地下建筑、小型机场，一样不少，相比城市中心有所稀释而已，溶剂是天空大地。
董子健的地下摄影棚非常大，占据了一幢不起眼的圆柱型建筑的整个负三层，棚内已经完全按照前异能代乡村房屋的制式搭建了足够考究的近景，仿佛与地表的真实世界并无二致。此方天地间的背景却是毫无生机的荧光绿幕，自然感依旧稀薄。
“我们是良心摄制组，你没有比较过不知道我们已经很良心了。”面对刘昊然的质疑，董子健给出了这样的答复。作为导演他当然知道成品的商用草皮、刚刚移栽的小型木本植物、无法长期生长植物的贫瘠土壤、红蓝波比例不同的人造光源，这些都加在一起也不可能复制出真正的原野与田园。可是真实取景太昂贵了，资方不接受他的预算。
“你的运动天赋怎么样？邮差需要骑自行车的，就是那个，你必须学会。”董子健给刘昊然一个眼神，惜力地把视线伸展了一下就移回监视器。刘昊然沿着他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是远处众多照明灯架之中高度最低的那个。架子底部靠着一辆目测长约一米半的纯人力两轮交通工具，简单的框架结构像是来自二维世界。
片场的董子健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严格、准确、精力旺盛、无所不知、无所畏惧。
光、植物、人类，这一切，他是目之所及的这个完整世界的神。
可惜神没有时间教刘昊然学骑自行车，神自己也不会。
神忙着构筑自己的世界，刘昊然在两小时内无师自通学会了骑车。他现在正坐在一大包装满道具信的麻布袋上，条理清晰地向拍完自己的戏休息的男主演传授驾驶古董交通工具的方法。按照刘昊然的理解，只要在行进过程中把俯视图是一条线段的自行车前轮加速晃动，使线动成面就能够稳定。于是他的骑行学习从大幅度晃动车把开始，到完全可以掌握平衡结束。男主演对刘昊然医生的聪明才智表示了赞叹。
“聪明什么，他把照明架撞偏了三次！”宣布上条通过全体休息一刻钟的小董导演立刻加入了对话，“最后一次撞的尤其厉害对不对？演员好不容易找到感觉我都没时间让人把照明架复位。”
“我的我的，怪我。对不起，董导。”刘昊然诚恳认错，比董导装出的埋怨诚恳得多。
董导恢复日常模式，靠着信包磨着蹭着坐下，想找个什么东西搁脑袋一挪就找到了刘昊然的大腿，舒服地靠了上去。男主演立刻找人对台词去了。
“别人就算了，你别叫我董导。”董子健一累了说话就像哼哼，闭着眼用脸蹭刘昊然大腿，可惜人的大腿没法像枕头一样被揉圆搓扁。
“好，好，小董。”刘昊然抬起手，试着触碰小董的头发。
董子健像察觉到那般忽地转过脸，“昊然我跟你说刚才特别有意思，照明架移动光源变了方向，我就让主机位换了角度，没想到刚好入框一株樱花，我看回放发现竟然刚好落了一片花瓣，自己掉的这里没有风的，你说巧不巧。”
“巧，很巧。”刘昊然收回手。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冷硬，像是自学成材没得到小董夸奖不开心，也可能只是累了。
刘昊然的戏份进展顺利，邮差从远景的小山坡骑行至近景的男主角家，始终保持敬业的微笑，摇臂摄影机给到一个移动中的特写，而他从车后座固定的大布袋中找信时又表现出邮差专业的熟稔。他还为人物加了一个动作，在把信递给男主角时轻轻拍了他的肩膀，露出鼓励与支持的眼神。这些都得到了导演的肯定。今天的拍摄愉快结束，董导演在片场等待其他工作人员保养维护大型精密的器械们，刘演员在陪着他。
“昊然你真是天生的演员！第一次演戏啊，这么自然又得体。”董导很兴奋，导演椅在他身下吱呀呀响，“如果不是开不起政府那么高的薪水，我的下部电影一定要你做主演。”
“薪水不算什么，”邮差的戏服是制服的一种，裁剪得当的标准码在刘昊然身上竟意外地合身，显得他分外高挑挺拔，“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能重新选择职业了。”
“得，你是跟政府签了什么保密协议吗？管他呢，等你给我治好病爱干什么干什么。我手上还有个项目，不找投资了我自己拍，让你从医生直接晋升男主。”董导笑弯了眼睛，连鼻翼都开心地扬起来，像只咧开嘴的大兔子。
“演男主好啊，但我不止你一个病人呀。我太忙了，赶不上你董大导演新作开机。”英俊的邮差被导演的情绪感染，也露出了他可爱的小尖牙。
“抱歉抱歉，救死扶伤最伟大了，我现在这样占用医生的时间已经很自私了。”董子健吐了下舌尖，“可是世间的美好也要与世人分享，像书籍、音乐、电影，都是这样的媒介，把你这样的美好与全人类共享。”
“……小董，你怎么这么会夸人，再说下去我真的要留下做演员了。”刘昊然笑意未褪，定定地看着董子健。
董子健一愣，“我，我不是夸，就是那么想的……你别……我可不敢说了，不能妨碍你治病救人。”
最后一个工作人员整理完毕，向董导点头示意后离开了摄影棚。
刘昊然像想起了什么，几步走到不起眼的道具邮包处把它拖过来，从中拿出一封信，看着信上认真的手写体说，“小董，你工作时状态真的和平常很不一样。真该把异能部那帮人都拉来你片场让他们看看，这位年轻有为的导演哪里像病人了。”
“我说过我没病吧？没有人知道我的异能究竟是什么感受。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感知到物体未来的过程绝对不是臆想。”董子健故作轻松，“不过既然让我有机会我认识了你，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小董，我相信你。”刘昊然轻声说，“我看得出你也相信我。毫无保留那种。”
董子健紧盯着刘昊然手上的信，在沉默中点了点头。
“虽然医生对患者说这种话是绝对的禁忌，但我觉得现在必须告诉你。直到昨天前，根据我个人的判断，你确实是没有患病的，从来也没有。”刘昊然轻描淡写地平叙如此重要的内容，并不去看董子健惊讶的眼睛。他举起手中的信，透过人造光源他看到这封道具信不止是信封，内部也用心准备了有字的信纸，得到董导默许后他小心地拆着信。
“什么意思？你说我真的没有病？那你怎么解释……”没有病的病人发声质疑。
“本来你的首诊医生也不是我。换做是我，至少会观察半年再下诊断。现在经过了一年的观察，我确定你并未患有任何精神疾病。我把病历和诊断报告都写好了，正要将你的情况向政府上报，停止治疗。只是想到我根本没有你的私人联系方式，甚至没有机会与你进行一次真实接触，才……”医生已经把信拆开。
“那你怎么解释秦风！”导演急急打断。
“抱歉我刚才说了，是直到昨天前。昨天你说见到三年前的我，又怀疑餐厅的吊灯会掉下来砸到你，我已经决定继续对你进行观察。”
“好，那你给我把报告删了，备份的也删彻底，继续观察吧。”董导不开心地从折叠椅上缩下去滚到地上，蔫蔫地摊开趴好，“我之前感知到的邮包的未来，你也不是这么读信的，你只看了信封没有拆开看信纸。我感知到的过去从未出错，未来几乎全部都是错的，我就是病了就是，非得你治不可。”
“我治，一定治好。现在小董你给我趴过来点。”
“干啥？”董子健像蜗牛一样往前挪。
小董只挪一下就继续趴地装死，刘昊然笑着拽起他的手往前拖，“不干啥，观察你。”
此时照明灯架的中部发出微不可察的金属摩擦声，随后毫无征兆地拦腰断开，上半部分沉沉坠落下来，轰然横砸到导演折叠椅不到半米的正后方，从空中到地面没有破坏任何东西。气流扬起尘土，把躲过一劫的椅子冲撞得失去平衡，堪堪翻在董子健的脚边。
4
“怎么回事……”惊魂未定的董子健瘫软在地上喃喃道。刘昊然用力把他扶起来，在飞扬的灰尘中咳嗽，自己也有点站不稳。
“意外吧……你的照明架是在哪采购的，太不结实了，该上灯光组的黑名单。咳。”刘昊然试图气定神闲地安慰小董。
“不对，不对不对……”小董摇头，“没有这么断的，这不符合常理……”
“小董，你今天看到什么物体的未来了吗？比如这个照明架？”刘昊然岔开话题。
“没有，今天我一直精力高度集中，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没事了。我们走吧，明天再叫灯光组收拾，现在时候也不早了……”
“不对！”董子健突然抬高音量。刘昊然用医生看患者的眼神看着他，等待董子健的发言。
“我说不对。”董子健大喊仅仅是为了打断刘昊然，他仍然很平静，“断的是你上午学骑车撞到三次的那个照明架。”
“啊？是吗？那是不是我撞坏的？对不起小董，我会赔偿的。”刘昊然的应答心不在焉。
“不是你撞坏的。”董子健缓缓地说，像探索一件无机体、研究一个未解之谜那样，屏住了呼吸，注视医生的脸进行小心求证，“照明架一般都是固定在地上的，这场戏用的只有一个移动式的。场地这么大，你也只撞了这一个。如果不是你把它撞偏，刚才掉下的上半截钢架会把我坐的椅子砸得稀碎。”
“……小董，我想起一件事，今天中午我只见你喝牛奶了，好像没看见你吃药，你把药带到片场了吗？我看看……”
董子健没有理他继续说，“是我自己离开了椅子没错，可是我又趴到了地上。如果刚才你没有叫我趴到你身边、我没有朝你的方向移动的话，翻倒的椅子也会砸伤我的脚。”
“这样啊……好像确实是……嗯巧，好巧……真是太幸运了……”
“世间大概有巧合这种事，但不是这一件。”董子健一身尘土，面色严肃，比他的导演状态更加认真，更加难以相处。
刘昊然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这时负三层各个方向四扇没关上的安全逃生门突然无风自合，发出巨大声响。数个常闭式消防门次第发出从外面被锁上又被重物堵起的刺耳咯吱声，唯北边出入常用门打开，只一眨眼便从那里走进十几个身高相仿衣着相同的中年男子，戴着雷同的墨镜穿着雷同的皮鞋，像被复制出的特工史密斯。
董子健叹了口气，“唉，上次见这帮人是几年前了，五年？”
刘昊然如临大敌，“他们是谁？”
“MSS下设异能部，行动组的。”董子健松松垮垮地站着，一只脚在尘土上划着圈，“喏，就是这些人关过我。”
“你是说他们是政府的人？研究过你的那些？”
“是咯。”董子健用脚尖在尘埃里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要重新把你关起来吗？没、没道理啊……你又无、无处可跑……这、这么大的阵势……”刘昊然一反常态，显得非常焦虑，竟然躲到了董子健的身后，就差没挂到他身上了。
董子健反而镇定得很，甚至称得上轻快了，“是你让他们来看看我拍戏，他们就来了呀，可惜来晚了今天已经收工啦。”
“什么？不是不是，你开什么玩、玩笑，我是真的觉得你拍起戏来特、特别正常，正常到很帅气了，不像病人，就那么一说。我不、不认识这些人，也没、没联系过，我的治疗报告都是上交给另一……”
“哈哈哈逗你的，我知道你不认识他们。不过昊然，有件事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了。”董子健似乎心情不错，一脚为轴转过身去，另一只脚刚好把尘土画上那支穿心箭的箭羽引到刘昊然脚上。
“你、你说。”刘昊然和董子健太近了，比昨天诊疗室里长久的拥抱还要近。
董子健踮起脚，刘昊然配合地把耳朵凑过去，他听到董子健用撩人的气声说，“秦风啊，他一紧张说话就结巴。”
刘昊然的世界轰鸣，他那反常的焦虑和慌张都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冬日冰湖般的冷峻和凛然。
董子健与他保持唇耳相贴的姿势直到黑衣人走近停步。
“董子健先生您好，关于您的研究计划重启了，很抱歉您的电影项目因此需要无限期中止，由此带来的一切经济纠纷与法律责任政府会为您解决。现在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们回研究所。”
“为什么重启。”董子健依然仰着头把下巴放在刘昊然肩膀上，后者把左肩膀倾矮，一动不动背对这些黑衣人，不发一语。
“董先生原本昨天打算去Dimension餐厅就餐，对物体未来的预知能力使您看到自己可能出现的意外于是取消了行程。根据我们了解，与您预言的时间吻合，概率小于十的负八次方的意外确实发生了，我们认为这符合预知未来的范畴。这是世界第一例，也是相关部门的重点研究方向。”
董子健没有纠正那是刘昊然预约的餐厅，也没有嘲讽数据是怎么得来的，“这么说那盏水晶灯确实掉了？没砸到人吧？”
“没有，灯具坠落时正下方没有人。”
“那么我的预知仍然不对，我预知到的是吊灯会砸死我。”
“另外，根据我们的观察记录，您一般乘坐地铁出行。而您回家必经的线路昨晚发生了离奇坍塌，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塌方的原因正在调查，但我部认为一位恐高症患者需要解释他突然打破习惯选择空轨的原因。”
“……我为事故的发生感到抱歉，可是这些意外与我没有关系。”
“我部暂时认为预言者在涉及自身的未来预知上会大幅提高准确性，并有能力影响未来。此种预知能力若能得到有效控制与利用，在国防科技等重要领域均能发挥作用。”
董子健冷笑，“什么都是你们的道理，说我精神病是你们，说我没病就是会预知也是你们。你们问过我吗？问过我的医生吗？”
“您的医生？”
“这么大一人树这儿抱着我呢你们瞎吗？刘昊然！医生！你们的人给我找的治精神分裂的医生！”
“董子健先生，您知道本部门的工作方式，您这样胡搅蛮缠拒绝配合，我们是会采取强制措施的。”
“爷我这回还真不想配合了。”小董打了个哈欠，“鬼知道你们什么工作方式，我医生都告诉我了，你们连很多基本的东西都瞒着他。”
“您是说 Doctor Song ？不知他向您透露过哪些信息？”
“哈？歌博士？还是宋？宋医生？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
“是宋歌。”刘昊然终于开口悠悠说，“小董别说了，他们现在确实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
“……我说呢他们保密条例不管了明明还有你在呢张嘴就说国家兵器，五年前让我配合研究的时候说了八百遍了还没生腻。”董子健不愧是世界上唯一的五级异能者，对超自然现象的接受速度惊人之快。
“董子健先生，我部在放弃研究后仍对您保持严密的监控。诊断您是精神病患也是不得已为之，目的在于防止一些势力对您有所图谋，给您造成困扰真是抱歉了。”
董子健疑惑地看着隐身对他可见的刘昊然，“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接手的报告里到底怎么写的？”
“我真的不知道，报告里只写了你患有精神分裂，由于异能者身份的特殊性，病情变化需及时上报，没别的了。”
“靠！我说怎么今年灵感之神不来找我了！我没病你们还敢让我天天吃药！脑子都吃坏了！”
“没事没事，我不是说了我自己也觉得你没有病吗，我给你那些处方药瓶里放的都是维生素片。”
“……反正你也骗了我，待会儿再跟你算账哼。”
黑衣人对董子健的独白或者说无实物表演有些不耐烦，“董子健先生，如您所愿，我们开始考虑您患有精神疾病的可能了。请不要继续无理取闹，跟我们走吧。”
董子健摆摆手，无奈地与刘昊然告别。刘昊然拦住他，往他手里递了一把相位枪。
董子健接过这柄凭空出现的相位枪，电光火石间他熟练地把档位由 disruption 调至 stun ，动作专业地击倒了五个黑衣人。刘昊然在剩下的十个黑衣人做出反应前击倒了他们。
“你不是医生。”董子健饶有兴致地模仿前异能代老电影里的英雄，吹了吹不存在的枪口上飘过的不存在的膛内烟。
“你也不是导演。”刘昊然对董子健的动作进行了模仿。
“我是导演啊，相位枪我只玩过道具，原来真的不用瞄很准就可以致晕啊。”
“那我也是医生，不过患者只有你一个。”
“你真的不是医生！演得也太好了吧！那你是不是演员！”董子健绝口不提为什么刘昊然可以选择性隐身，也不问秦风何时改名姓了宋。
“不是演员。”刘昊然笑着摇头，“我说不好我的职业。一定要说的话，算半个邮差吧，信使。”
董子健刚要再问，几扇门同时打开，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一群安静的乌鸦，每一只都没有方才那些友好，每一只都做好了不进行语言交流直接强制执行任务的准备。
刘昊然对董子健说，“抱紧我，我带你离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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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悬疑好爽呀！就是担心读者可能看不懂不够读者友好_(:з」∠)_
是的以上是修改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