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蓬山

此去无多路 彼时有情人

© 任蓬山
Powered by LOFTER

【昊健】捕星人(一)

不是他们本身,是笔者和看客心中的念想。

有其他真人和角色出场,但cp只有昊健。


=====================================

 

捕星人

 

  多年后回想起来仍感到周身的空气被抽走四肢的血液全部汇聚到心口安静地开始沸腾。

 

  刘昊然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董子健的下午。人类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渡过危险后会对其发生机制以及如何避免再度受伤进行本能的思考和记忆,所以在之后的无数次回想中,那一刹那已被无限延展,草坪上光芒交点那人所在的时空与世界割裂,五千个昼夜日升月落星辰舒朗与他无关,包括呼吸在内的全部绝对运动变成相对静止,刘昊然只来得及下意识把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看到高空中飞来的预判终点正正当当就是自己的足球——这次来不及了,以后绝不在校足球队训练的周四下午第一节自习绕操场长跑。

  但人类还有其他本能,或者说得更具体些人类的本能是有优先级的,当刘昊然很快从校医务室清醒过来,看到少年挂着汗珠的发梢和红得透光的耳朵以及右颊的痣,他已经撤销了刚才的决定并做了个新的——以后一定要坚持在校足球队训练的时间绕操场跑步。

  刘昊假装自己只记得这么多,放纵别的片段随着时间的久远不甚明晰。

 

  比如那个下午太阳曾经追逐着董子健,像想要穿过他的瘦小身躯那样努力把他整个儿点亮,让他变成了半透明的野兽,跑着跑着就能起飞。

  比如那个下午自己醒过来时看到董子健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像骤雨将歇的正午天边浅灰色的云彩终于透出金色,再等等就可以放晴。

  “你好我是高三八班的董子健。刚才球砸到你真是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就好。”

  “学长好我叫刘昊然,初三五班。”刘昊然看着董子健红透的耳朵尖和汗里泡着的脖子,“我今年就会去高中部了。”他不忘补充。

  董子健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半哼半哈的嘟囔,“哈!啥,还这么小,马上中考了不好好学习跟高中部的操场上疯跑什么。”

  “……你都高三了不还在踢球!”

  “小孩儿懂什么,我这是压力太大发泄一下。”

  “我也是!”刘昊然不服。

  “行了俩都是小屁孩,董子健你快回去吧,放过人家学弟,虽然醒了没事儿了但还是要休息一下的,脑袋后头肿那么大呢。”一边的校医白蓝头也不抬地纸上刷刷记着什么。

  董子健一步凑过去环住她肩膀,“昊然学弟,这是白蓝,校医,我朋友,有什么事儿尽管麻烦她,她刀子嘴豆腐心。”白蓝嫌弃地一把推开他。

  “哦好,麻烦白医生和董学长了。”

  “嗨,什么麻烦,是我的球砸了你又不是你的球砸了我,让白医生给你好好做个全身检查,别落下什么后遗症。”董学长笑得怪怪的,有点傻,“万一落下我会负全责。”

  第二天下午,后脑仍隐隐发热的刘昊然又逃了自习跑到高中部操场跑步,一看校足球队没训练本来想回去的。但他心里莫名痒得很,不止心里痒大概哪儿都痒,正在消肿的大包抽着脖子连着胃扯到大腿根,都痒。他跑了七八圈,跑得浑身燥热分不清到底是痒是热,又冲到水龙头那儿拿凉水呼噜了好一会儿头发,才慢慢走回教室。

  第三天是星期六,刘昊然按照高三早自习的作息离开家,骑车径直冲向高中部,不顾初夏的骄阳捂出他一背的汗粒儿,穿着跟高中校服更像的冬款外套,混在人流里进了学校。

  然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一高二周末不上课,学校的传统是把高三生全放到一栋楼上,营造出困兽们不成功便成仁吧而扰困兽者死无葬身之地的氛围,刘昊然想象着自己只要踏进楼门半步整栋楼各层都会警铃大作随后大厅里走廊里跑出教导主任备课组长级部主任等等把他原地拖走。

  这些当然都没有发生,刘昊然也没有逃走,他赶在早自习预备铃响起校园里空无一人之前进了高三禁地,没被任何人发现。又毫无意义地轻手轻脚溜过一层又一层教室,引来一些班主任的侧目,最后在三楼找到了高三八班。

  他往门口一站,晨读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三五个学生嘴上没停背着什么“百年老屋陈泥渗漉雨泽下注”同时假装不经意抬头看他,这其中不包括低头默读的董子健。讲台上面色严肃的短发女老师皱眉走出来,一眼就看出刘昊然是初中生问他来干什么。

  “老师好,我找,找董子健。”鬼知道他为什么会结巴。

  “你来这儿干嘛?”董子健跟班主任说了几句走出来问。

  “不,不干嘛。”他咽回去“就是想来看看你”七个字。

  “不干嘛来干嘛,星期六不在家好好睡觉。”董子健打了个哈欠,“脑袋好啦?”

  “不疼了,就是还肿点,白医生给我开了消肿的药。”

  “那就行了呗,好好休息,不需要专程跟我汇报。”董子健拍了刘昊然肩膀两下,潇洒地转身要走。

  “哎——”

  “说吧还啥事。”董子健半秒钟不到就回头把脸凑过来了。

  “留,留个联系方式吧学长……”紧锣密鼓编造理由无果。

  “就是前天就该留了快报你手机号我打过去。”董子健不带喘的打断,低头用余光瞟了一眼撒老师,敏捷地从松松垮垮的校服裤子的兜里掏出手机摁完刘昊然结结巴巴报出的数字就把手机丢回兜里摁了拨通。

  铃声前奏响起来,吓得董子健赶快挂电话,越着急越摸不着,悠然的粤语女声飘荡在高三教室里。这时刘昊然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定神看了看号码才拒接,给了撒老师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董子健瞪了刘昊然一眼并很快调整五官堆出夸张的抱歉回头看他的班主任,迎上的竟然是她难得的笑意。

  董子健没再说话,晃着头摆着手的背影再次成为刘昊然的春天里所有光芒的交点。

 

  刘昊然初三之前不是没谈过女朋友。

  他没有喜欢的女生,也以为自己不讨女孩喜欢,但一上初中就有女同学追他,上课传纸条下课来聊天放学一起走晚上发短信,有好吃的还要拉他一起去吃。他跟姑娘看过恐怖电影喝过太甜的咖啡,在姑娘表白后没有拒绝不久后还牵手了。

  但他都没什么感觉,除了姑娘表白时他有点震惊。后来姑娘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他不会哄,晚上在家学习的时候总被她短信或电话打扰,他也不想说话。最后上初三之前分手了,姑娘去了英国学大提琴。好哥们路星河当时说,你小子真是混蛋,要是那么漂亮的姑娘喜欢我我肯定好生伺候着半点不让她受委屈。

  刘昊然说,漂亮吗?我看不出来漂不漂亮。后来路星河也走了,刘昊然孤家寡人心无旁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再后来刘昊然又被另一位女同学表白了,他没敢同意,女孩当场就哭了第二天没来上学,刘昊然心烦意乱突发奇想翻墙进了高中部的校园去操场上跑步,算是提前适应高中生活。

  直到董子健那一球砸得他福至心灵。

  原来心动是这种感觉,原来我喜欢的是男孩子。

  甚至审美也开了窍。白的好看,脸小的好看,眼睛漂亮的好看,笑起来好看的好看。

  右脸的痣和脖子的线条最好看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他小心地编辑着一条条短信,力求七十字以内每个字都能物尽其用,为显得自己成熟有趣服务,同时严格控制频率不影响双方的学习,每周三周四必定边跑步边看董子健踢球,跑跑停停,拖到和董子健一起在食堂吃晚饭。董子健每条短信都回,偷偷给他打过两次电话抱怨班上发生的事,每次训练前都会先找到他跟他打声招呼,晚上请刘昊然在食堂共进晚餐。考试月临近,球队训练停了,刘昊然也忍了五天没跟董子健联系——心不静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别吓着学长。第六天一早他收到一条短信,凌晨一点来的。

  “刘昊然,我好像有点想你。”

  形势一片大好,刘昊然发毒誓要在念高一前的暑假把董子健追到手,追不到一辈子没对象——是啊都这时候了再追不到董子健就要去上大学了,大学里那么多笑起来好看的男孩儿他动心了该怎么办我刘昊然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夏天在刘昊然五十六次排演的表白对话中悄然而至,中考结束当天下午刘昊然拨通了董子健的电话,占线。他刚要重拨董子健打了进来,约他今晚在操场见面。

 

  刘昊然的初吻得偿所愿地献给了他的初恋,在十四岁的夏夜,高中操场东看台下边的一个角落里。

 


  如今二十八岁的刘昊然已伫立良久,初春凛冽的风不分方向地撕扯着他,从全世界奔赴而来的青灰色雾雨将他包裹起来,由外向内压着他揉着他试图把他挤碎,却太细密了,甚至没能让脸上的泪溶进去。

  他感受着心口血液仍在烧,烧得发疼,他用不知道灰烬里还剩多少的心虔诚地乞求这些模糊的过往饶过自己,尽快与眼眶里的泪水作别,最好被风吹散在这片墓园里。

  他疼得有点站不住了,靠着董子健的墓碑艰难地坐下,墓碑上二〇二五四个字贴到脸上,凉得刺骨。

  他终于哭出声来。

 

 

TBC




嵌进去了他俩的七部作品一个综艺也是没想到,纯粹是笔者的恶趣味了。


评论 ( 9 )
热度 ( 50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TOP